特別展「群碧楼蔵書」
鄧邦述,字孝先,號雙漚、正闇、羣碧翁,江蘇江寧人。清光緒二十四年(1898)進士,二十七年入端方(1861-1911)幕,端方「陶齋」中收藏豐富金石圖籍,啟發鄧氏學習效法的志向。光緒三十年鄧氏開始大量收購古籍,時藏書室名「雙漚居」;三十二年購得宋刊本《李羣玉詩集》、《碧雲集》,並由二書各取一字,更室名為「羣碧樓」,亦是其收藏宋刊本之始;民國十七年羣碧樓書散後,取「郊寒島瘦」之典故,再更室名為「寒瘦山房」。
本展覽計有十二單元:「1. 鄧邦述藏書」介紹鄧邦述生平與藏書始末、藏書目、鑑藏章。「2. 羣碧樓、三李盦、披玉雲齋」是鄧氏藏書室名與別稱,此單元展示其所藏三部南宋刊善本,也是本次特展焦點:《李羣玉詩集》、《碧雲集》、《披沙集》。「3. 入藏緣由」展示羣碧樓藏書為大學院購得,後轉歸史語所典藏的相關檔案。「4. 宋刻本、5. 元刻本、6. 明刻本、7. 明嘉靖刻本」精選珍稀版本,值得細細品味。「8. 稿本、9. 鈔本、10. 四庫本」則是手寫、謄抄的圖書。「四庫本」包括「四庫進呈本」、「四庫底本」,是纂修《四庫全書》時進呈乾隆皇帝的底本,其蒐集用意、鈐印等均與民間藏書不同。最後的「11. 手書題跋、12. 鑑藏章」則選出藏書名家的墨跡與鈐印,可藉此一窺題跋者學術思想,也是考察善本閱讀與流傳的珍貴材料。
鄧邦述(1868-1939),字孝先,號正闇、羣碧翁,江蘇江寧人。清光緒二十四年(1898)進士,曾任翰林院編修、吉林民政使、民國東三省鹽運使、安福國會參議院議員等職。室名雙漚居、羣碧樓、百靖齋、寒瘦山房等。著有《羣碧樓詩鈔》、《漚夢詞》、《綴玉吟》等。有藏書目錄《雙漚居藏書目初編》、《羣碧樓書目初編》、《羣碧樓善本書錄》、《寒瘦山房鬻存善本書目》等。
清光緒三十二年鄧氏曾手寫《雙漚居藏書目初編》,時甫獲宋刻《羣玉集》、《碧雲集》,書中除宋元本、明本、鈔校本外,尚著錄清代刻本。此後開始大量購入圖籍,宣統三年(1911)編訂的《羣碧樓書目初編》已排除清刻本,又以明嘉靖間所刻典籍皆考求良工,字體方整,自為風尚,與其他刻本不同,特闢「嘉靖刻本」專卷。
民國十六年,鄧氏迫於生計,將羣碧樓所藏多數精品售予當時甫成立的大學院,包括原欲抱以沒世的《羣玉集》、《碧雲集》和《披沙集》。書既售出,一則為使購書者能有相應的目錄,再則過往曾撰寫不少題跋識語,「不欲廢此編校之勤,期與世之好古君子一證其得失也」,乃彙為《羣碧樓善本書錄》,又將剩餘的藏書編成《寒瘦山房鬻存善本書目》。
鄧氏售予大學院的圖籍,現藏於歷史語言研究所傅斯年圖書館,總數以明刻本、鈔校本居多,集部著作所占比例最高。而其宋、元本也毫不遜色,傅圖現藏宋、元善本,超過三分之二皆源於此,足見鄧氏用力之深。在這批藏書中,鄧氏鈐有鑑藏章57方,其印文內容包括姓氏名號、書室齋名、校藏審定等,都是常見的鑑藏章類型。 (湯蔓媛)
羣碧樓是鄧邦述的藏書室名,別稱三李盦、披玉雲齋。
清光緒三十一年(1905),鄧氏將隨端方(1861-1911)前往歐美考察政治之際,書賈柳蓉村持售黃丕烈(1763-1825)舊藏宋書棚本《羣玉集》、《碧雲集》,匆忙間此事未成。翌年,鄧氏返國,柳氏再持書至,並言特為留存,鄧氏感其盛意,便依索值收購。自此以「羣碧樓」名藏書之所,刻有「羣碧樓」印。
民國元年,傅增湘(1872-1949)購得楊守敬(1839-1915)自日本攜回的宋書棚本《披沙集》,隨後又將該書讓與張元濟(1867-1959)涵芬樓。鄧氏因已藏有李羣玉《羣玉集》、李中《碧雲集》,獲聞此事,欲再求得李咸用《披沙集》,期使三李合璧。後經傅氏函介,終於如願以償。且言:「『三李』之稱自吾而創,已足突過前賢矣。」又判定《披沙》作者較《羣玉》為早,刻「披玉雲齋」印記此遇合之幸,並以較黃丕烈的「碧雲羣玉之居」為勝而自得。
書棚本是指南宋臨安陳起父子所刻書,書內多有「臨安府棚北大街陳宅書籍鋪印行」、「臨安府棚北大街睦親坊南陳解元宅書籍鋪印」等刊記。所印以唐、宋人詩文小集為多,在中國古代出版史上具有重要地位。這三部詩集亦是現知最早的版本,存世珍稀,文化部指定為重要古物。 (湯蔓媛)
民國初創,鄧氏仕途不及前清時得意,生計立見困頓,幾至「無以為活」的地步,不得不鬻書易米,收書的興致也日衰。民國十六年,以鬻書單《鄧氏所藏善本書目》求售藏書,倫明(1875-1944)《辛亥以來藏書紀事詩》謂其:「半生仕宦為書窮,可奈書隨債俱空。」正是鄧氏聚書、散書心路歷程的寫照。
鬻書訊息傳出時,張元濟(1867-1959)猶因未能及時將陸心源(1834-1894)皕宋樓藏書留存國內,而深以為憾,遂極力設法為鄧氏羣碧樓藏書覓一妥善處所。他曾遊說梁啟超(1873-1929)以其影響力,促使京師圖書館購入,然並未成事。因而轉向大學院院長蔡元培(1868-1940)建議,終促成此事。
民國十七年六月,大學院檢收以「本部臨時費」五萬五千元購入的羣碧樓舊藏。九月,中央研究院總辦事處接辦大學院出版品國際交換事務,也一併接收了這批書籍。民國二十三年,因中研院出版品國際交換處將改隸教育部中央圖書館籌備處,歷史語言研究所傅斯年(1896-1950)所長特呈請蔡元培院長,「原在總辦事處所藏文史學書籍如羣碧樓藏書之類,與本所工作有關者甚多,擬請院長批准撥給本所收藏」,隨獲院方覆函同意,將羣碧樓藏書撥交史語所保存,大大提昇了所內古籍善本的收藏質量。 (湯蔓媛)
宋朝正值雕版、印刷、造紙技術的成熟期,加之以文化、藝術、經濟的高度發達,乃造就其刻書事業的蓬勃發展。不僅促使書籍大量流通,有助於文化的普及。此外,宋版書本身的書法、雕工、紙墨、裝幀等也往往賞心悅目,兼具高度的藝術價值。而後隨著傳本日稀,文人學者的關注也日益增漲。
鄧邦述於清光緒三十二年(1906)始涉足宋、元善本的收藏,一年之內已購入含《李涪刊誤》在內的十二部宋、元版善本。據其所言,當時宋本的價格「不過當明成、弘間本」。又從《羣碧樓書目初編》可知,鄧氏於宣統三年(1911)的藏書,僅宋本即有三十二部。民國肇建後,鄧氏的生活雖日益困頓,宋版書的價格也飛漲數倍,但他仍在困難中持續訪求宋本。據民國十九年《羣碧樓善本書錄》及《寒瘦山房鬻存善本書目》的記錄,當年所藏的宋本又較宣統二年增多十三部。見於《書錄》的宋本,多數現已歸傅圖收藏。
本單元將為讀者介紹四部珍貴的宋刻本:一、《說苑》,南宋咸淳元年(1265)鎮江府學刊元明遞修本,此本對元、明、清刊行的《說苑》影響甚鉅。二、《李涪刊誤》,屬於傳世最早漢籍叢書刊本《百川學海》的零本,也是鄧氏最早入藏的宋本之一。三、《大學章句》,其版刻精美,文句錯誤較少,未見其他館收藏。四、《醫說》,書中保存不少宋朝以前的佚書及佚文內容,如《夷堅志》即有三十五條。 (曾冠雄)
元代前期繼承南宋書坊及刻工,江南版刻風格與南宋一脈相承,使得元本常在有意無意間被後人誤為宋刻。後隨時移世易,元刻逐漸形成自己的特色,如黑口漸多、刻字多趙體、不避帝諱、多俗字及通用字等。
據鄧邦述所言,他自光緒三十二年(1906)歸居京師,始訪求宋元舊刻,從《雙漚居藏書目初編》來看,在鄧氏的極力搜羅之下,一年已得宋、元本十二部。光緒三十二年至宣統三年(1911)是鄧氏藏書事業的巔峰期,透過《羣碧樓書目初編》可知,這一階段所藏元本計有六十五部。民國以後,礙於生計拮据,鄧氏典書易米,圖籍出多於入,至民國十九年檢點藏書,據《羣碧樓善本書錄》及《寒瘦山房鬻存善本書目》記載,所存元本僅餘四十五部。《書錄》所錄元本多數現歸傅圖典藏,但在版刻年代判定上,與該書記錄偶有出入。
本單元展示四部珍稀罕見的元刻本:一、《重刊巢氏諸病源候總論》是現存最早專論病源證候的中醫著作,字跡清晰,書品精美。二、《新編證類圖註本草》係刪節《經史證類大觀本草》為底本,將《本草衍義》相關內容析入其間,以便查閱的匯編醫籍。三、《豫章羅先生文集》,羅從彥(1072-1135)為理學南傳的關鍵人物,明清刊行其集大多淵源此本,是羅氏著作最重要的祖本。四、《增入諸儒議論杜氏通典詳節》為南宋舉業參考書,徵引歐陽修(1007-1072)等兩宋三十二家著作議論,多有原書今已失傳,藉此得見者。 (曾冠雄)
鄧邦述所編輯的幾種書目中,均為「明刻本」闢有專卷,但收錄的範圍稍有不同,宣統三年(1911)編的《羣碧樓書目初編》只收明嘉靖以前及隆慶、萬曆刊行的本子,不錄天啟、崇禎兩朝刊本,謂「啟、禎坊刻固不敢收,亦懼同志誚吾濫惡」,此時鄧氏正開始大量收書,意氣頗為風發。但至民國十九年所編的《羣碧樓善本書錄》及《寒瘦山房鬻存善本書目》則已見天啟、崇禎刊本,與鄧氏收藏「明刻本」的初衷不同。
嚴佐之於《近三百年古籍目錄舉要》指出鄧氏因宋、元刊本輕易不可得,「只得降其次收置明刊佳本」,這也許是鄧氏著重明刊本的重要因素。但不可否認的,鄧氏對於部分雕印精美的明刊本,確實不吝讚美,《羣碧樓書目初編》卷七稱:「有明一代刻書,體凡數變。明初承元之後,去宋未遠,其鏤板往往與宋、元相出入,坊賈假以亂真,撤去序跋,剜其木記,或莫能辨也」。
本單元展示《蘇文忠公集》、《陽明先生文錄》、《兩晉南北奇談》、《嘉樹齋稿》四部鄧氏舊藏明刊本,都是相當罕見的傳本。《蘇文忠公集》,傅圖為現今收藏全帙的兩館之一,該本是現存蘇軾(1037-1101)全集最早的「分類合編」本。目前各館所藏刊本《陽明先生文錄》,僅知傅圖藏本附有《陽明先生遺言錄》及《稽山承語》二集,學者利用此二書輯出八十二條未見於通行本陽明語錄的佚文。《兩晉南北奇談》,現僅知傅圖藏有全帙。《嘉樹齋稿》,僅見傅圖收藏,作者為徽商商山吳氏的一份子,以及竹西社主要發起人之一。 (曾冠雄)
明人刻書或竄改原文,或改頭換面,或添改脫誤,往往不能忠於原本。僅嘉靖朝的官方及私人刻書,多數依照宋元圖籍的版式、字體翻刻,頗具宋元版遺韻。蘇精《近代藏書三十家》稱:「在宋元古本罕見難得的情況下,藏書家對於明本便以嘉靖為重。」
鄧邦述為眾多看重嘉靖本的近代收藏家之一,以百部嘉靖本為目標,鐫刻「百靖齋」印,謂:「余好收嘉靖刻本,嘗刻『百靖齋』印,遇前刻率與『羣碧樓』雙鈐之,冀遲數十年為藏家增一故實也。」鄧氏於其所編書目均單獨開闢「嘉靖刻本」之卷,《羣碧樓書目初編》言嘉靖本「所刊秘籍皆考求良工,字體方整,雖不逮兩宋有歐、虞矩範,而自為風尚,卓爾不羣」,「余篤好之,隨意撏拾即過百種,因更署百靖齋庋而藏之」。鄧氏熱愛嘉靖本已到無以復加的地步,即使在生活相當困頓的情況下,依然忍不住要買嘉靖本,民國十年購買《南唐書》,云:「此六冊直昔之百金,把玩竟日,不能不一破慳囊,為吾百靖齋中增一光彩」。
本單元展示《白虎通德論》、《小學句讀》、《穎江漫稿》、《方山先生文錄》四部嘉靖本,各有特色。明嘉靖元年(1522)傅鑰所刊《白虎通德論》,是該書傳世明刊本中年代最早且流布較廣者。《小學句讀》及《穎江漫稿》現僅見傅圖收藏。傅圖藏《方山先生文錄》相較於同版他本,有兩項特出之處,既為初印本,同時還是公牘紙印本。初印本為書版刻成後的首刷,其字體較後來再刷的本子為優。古代公牘用紙通常較市售紙張厚實,是古人利用其紙背另印他書的主因。公牘紙印本也體現了古人愛惜物力、回收再利用的精神。(曾冠雄)
稿本是指作者尚未出版的書稿,大致又分為以下數種:一為作者親筆書寫的手稿,常有撰述過程中的鉤抹塗改,保留書稿最原始的樣貌。二為謄清稿本,有作者親自謄錄或請他人謄錄二種,謄錄稿中也常見作者再行增刪校改的情形。三為待刊刻的校樣稿,又稱寫樣本,多依據刊本擬定的行款、字體等格式書寫,以備付梓前的校閱修改。
稿本是作者寫作的第一手資料,其價值不言而喻。未曾付梓的稿本,自是稀見珍貴,而已有刊行本的書稿,也有其可貴之處。除書稿本身即具文物價值之外,因歷來稿本與刊本間常有內容相異的情形,所以可藉由稿本作為校勘的依據,從而發現刊本的問題並校正訛誤。此外,比較稿本、刊本間的相異處,也有助於瞭解作者思想發展的脈絡。
本單元選介有明陳之伸(1588-1671)《里門談贅》、清朱爾邁(1632-1693)《玉臺廣詠》、清孫德威《二十一史彈詞輯註》、清蔣廷鋐(1663-1729)《半關詩集》四部稿本,大多可見朱、墨筆的校訂刪改,四書皆鈐有作者私印,及歷代名家的藏書印記。 (賴慧娟)
鈔本指手抄而成的圖書。唐代之前,書籍主要以抄寫的方式製作流傳,雕版印刷術盛行後,刊刻印製書籍雖然已逐漸取代手抄的方式,但鈔本的數量仍為數甚多。部分著述因缺乏資金無力刊刻,故僅靠抄寫流通,或因卷帙繁浩,難以刊印,只能以鈔本的方式流傳。而刊印本、鈔本並存的,除書籍於刊刻前先以鈔本流通外,也有好書者因無法購置,自他人處借得抄錄的情形。
鈔本有據以抄錄或校勘的底本,其底本的選擇及抄手的書法決定該鈔本的優劣,繕寫精美工整且校勘精審者稱為精鈔本。以善本書為底本,完全仿照原書版式、行款摹寫而成者稱為影鈔本。精鈔精校的鈔本歷來為藏書家所重視,若遇罕見而難以購置的善本,便抄錄副本以增加其收藏,而此類名家鈔本大多有藏書家的校勘、題記、鈐印等,更增添其價值。此外,某些鈔本所據底本為宋元善本,有時內容較後刻的刊印本更為正確完足,也是學者校勘典籍所重視的珍本。
本單元選有明鈔本一種,為明王廷相(1474-1544)撰《王肅敏公集》;清鈔本二種,為明胡震亨(1569-1645)評注《李杜詩通》、清吳謙注《傷寒論集註》,此三種為珍稀罕見的鈔本。另有鈔本一種,題宋周紫芝(1082-1155)集《太倉稊米集後集》,然實為元代孫存吾續集之《皇元風雅後集》,收錄此書作為偽書之例。 (賴慧娟)
清高宗(1711-1799)於乾隆三十七年(1772)發布廣徵天下遺書的諭旨,後來幾經轉折,終於確定《四庫全書》的編修。乾隆五十一年劉墉(1719-1805)等人查核奏報,各省購進、借鈔遺書和私家進呈原書總數達一萬三千五百一種,統稱為「四庫進呈本」或「四庫採進本」。至於進呈本及原內府藏書中用於謄抄編入《四庫全書》的三千五百餘種,則稱為「四庫底本」。
四庫進呈本首頁必鈐「翰林院印」或「翰林院典簿廳關防」滿漢文關防,也有兩印並存的例子。並在封面加鈐木記,填注「乾隆某年某月某督撫(或某鹽政、某學政)送到某人家藏某書一部計書若干本」。而四庫底本則另有館臣的刪校或簽條,簽條或鈐或寫上校對該卷的館臣或謄錄姓氏。
《四庫全書》修成後,照原有規畫,應要將四庫進呈本發還藏家,但受限於種種問題,最終僅發還三百九十餘種。且因管理不善,又受八國聯軍戰火波及,流傳至今者所剩無幾。根據統計現僅存四庫進呈本三百餘種,傅圖藏有二十四種進呈本(含十種四庫底本),其中得自鄧邦述藏書者為《二妙集》、《默庵安先生文集》、《整菴先生存稿》、《聖宋文選全集》、《陳克齋先生集》五種,前三種屬四庫底本。
文淵閣《四庫全書》抄錄完成後,又陸續抄成文溯、文源、文津、文宗、文匯、文瀾等六閣《四庫全書》,其中文源、文宗、文匯三閣本已失傳,文瀾閣本也亡佚四分之三以上。本單元展示的《東牟集》即為文瀾閣原本,而《竹友集》及《文忠集》乃鄧氏任官東北時根據文溯閣本傳抄,有不少內容為他閣四庫本所無。 (曾冠雄)
手書題跋一般指書寫在書籍前後空白葉上的文字。寫在書前者稱「題」,寫在書後者稱「跋」,偶爾也有落筆於卷中者。題跋者有時是作者本人或同時學友,有時則是後世收藏家或讀者。
題跋的內容,通常以記錄訪書原委、閱讀啟發、版本辨析、校讎心得、遞藏源流、文獻價值為主。也有些題跋不談圖書版本、文獻內容,而是記載購書年月、地點以及所費書款,或在校閱段落中隨筆寫下當日天氣、社會情勢、個人近況等日常生活,又或有幸受邀、借賞珍稀圖籍,特留觀款以示敬慎。
這些題跋對研究書籍內容或題跋者的學術思想、生活經歷等,無疑是相當珍貴的材料。如清人黃丕烈,以其豐富的版本知識、熟知圖書典故著稱,其題跋被稱為「黃跋」,成為後人鑑定古籍的重要指標,傅圖所藏宋本《羣玉集》、《碧雲集》中便有黃氏題跋多則。藏書史上也不乏書籍本身在內容、版本各方面並無特出之處,只因經歷名家手書題跋,即備受青睞的實例。題跋既有加值之效,利之所趨,便有偽作產生,需留心辨識。此外,受限於文獻傳播、資訊檢索等時代條件,前人題跋的考訂推論難免偶有誤判,參考引用時必須謹慎。
本單元選介《類編》、《資治通鑑》、《籀史》、《書學會編》四部書的手書題跋。陳帆跋記兩度抄錄《類編》的原委,吳以淳(1808-?)在《資治通鑑》卷末記下讀書日期、天氣、應酬或時局等,鄧邦述則考述《籀史》鈔書者秋山即孫鋆。另《書學會編》有託名清人沈彤(1688-1752)的偽作題跋,以及將明刊誤判為宋刻的鄧邦述題記。 (湯蔓媛)古籍收藏者常會在藏書中鈐上私印,用以宣示所有權,這類印記通稱為藏書印。除此之外,古籍中另有一類常見印記,即鈐於題署、觀款、題跋旁的落款章或鑑賞印。為此,本書以概括寓目、鑑定、收藏等意義的「鑑藏章」代替「藏書印」一詞,作為古籍鈐印的統稱。
鑑藏章的造型多樣多姿,有正方、長方、圓、橢圓、葫蘆、聯珠、古器物形及不規則形等。其刻法或陽刻(朱文),或陰刻(白文),或陰陽合刻。其印文字體囊括甲骨文、金文、篆、隸、楷、行、草等,各類字體皆可入印。常見的印文內容有姓氏名號、書室齋名、校藏審定、仕途經歷、詩詞箴言等,也有直接鐫刻個人肖像的例子。
透過對鑑藏章的研究,有助於瞭解古籍的遞藏源流,同時也是鑑定古籍版本的重要依據。部分鑑藏章印文甚至可以補充傳記資料的不足,提供關鍵的人物訊息。還有不少鑑藏章出自篆刻名家之手,其篆法、款式粲然可觀,兼具藝術欣賞與觀摩的價值。
由於羣碧樓舊藏圖籍中不乏名家鈐印,特以此單元介紹相關鑑藏章,包括明代藏書家曹淇一方一百三十三字示子孫墨印、清初篆刻家林皋(1657-?)自刻章、清皇室天祿琳琅藏書印,以及姚元之(?-1852)個人姓氏名號、仕途經歷章。 (湯蔓媛)